【故国神游】 第八幕【家宴间】(1/ 2)
今夜的誉公子府要比往常热闹。
华灯挂满府院各处,下人们忙碌的身影就没有停过,每个出入公子府各个院落的下人们手脚比以往要更加的麻利和谨慎,并且丝毫都不敢有所懈怠。今夜的公子府管家刘能要比以往更加忙碌,而楚誉从秋日祭前几天起,便基本没有休息过,这几日的楚誉没有了平日里的浪荡散漫,多了更多的谨慎和细心,可谓是事无巨细,事必躬亲。
楚誉做的这一切,不仅仅是在为秋日祭做准备,也是在向自己的父亲表现,为人子女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。
今夜的楚氏家宴,位于誉公子府的金桂阁内。朱红琉璃瓦,顶部精雕镂空,抬眼便可见青天明月,亦可通过手动开关闭合,以免天有不测风云。
阁中有三池水,池中有锦鲤戏水,水中央有片寸土,寸土内有金叶槐树扎根。槐树上挂着零星华灯,晚风过处,秋叶落于池中,颇有浓浓秋意。赴宴宾客绕池而席,一些特别的家宴会有府中下人装入精心打造的龙舟盘,顺着水池奉上,席间自有下人帮宾客们盛菜,所以不必担心到时候会出现“翻船”的尴尬。
当楚阖踏着火红的迎宾毯,登上金桂阁。
所有来客纷纷起身恭迎楚阖的到来,原本因为长途跋涉所以有些疲惫的楚阖,在那一瞬间清醒了许多。他和气地挥了挥衣袖,“都坐下,别站着,今夜是家宴,寡人都让诸位等了这么久,诸位还这么客气。”
“这是一位英雄该有的殊荣。”说这话的,是坐在贵宾席上的明镜居士叶轻娆客气道,“今时不同与以往,如今国主可是整个东霁的大功臣。”
“不敢当不敢当,家国大事,匹夫有责。”楚阖揽住叶轻娆的手,同列于贵宾席的右相燕淇揖手道,“国主英明”。
泾渭关一战初期,他建议楚阖暂且观望,并极力反对楚阖主动响应梁懿的号召,如今大胜归来的楚阖,并没有怪罪于他,而是与之相视一笑,“燕相礼让了,都是为了雁国好,寡人理解,泾渭关一战中,令公子表现骁勇,可以说,咱雁国今后又多了一位良将,此乃寡人之幸,亦是雁国之幸。”
话语间,燕淇的目光投向贵宾席下家臣席的燕离,脸上倍感自豪,“能得国主厚爱栽培,实乃犬子之幸运。”
“时候也不早了,还是先入座吧,莫要误了赏月的良辰。”一旁的明镜居士扶楚阖入座,楚阖忽忆起他与叶轻娆竟有多年不见,遂道,“一转眼,多年不见,居士近来身体可安好。”
“多谢国主惦念,比之前好多了。”
楚阖眉眼慈笑,环顾阁内挥袖示意:“都先坐下吧,这里没有外人,都坐!都坐下!不要搞得这么客套!”
众宾客听罢,纷纷落座。
此时落座宾客席的有明镜居士叶轻娆,雁国友相燕淇,却少了天琼城商会会长颜枫以及白氏家主白逸。而那个跟随楚阖一起归来的少年也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入宴,并手握楚阖赐予的楚氏家主信物“风麟剑”,面无表情地站在楚阖身后,一言不发。
贵宾席下,家臣席居左,楚誉落座首位,接着便是跟随楚阖一起凯旋的右相独子燕离与一些将派的楚氏家臣,宾客席居右,位于首位的则是颜菁,之后便是白蔷和沾了师姐师父光的孟简,而那位来历不明的洛紫菱则坐在了孟简的身后。今夜的楚氏家宴,是由楚誉一人置办安排,其实从位置布局上来看就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,或许是因为准备的太过于仓促,也有可能是有意而为之。
随后,公子府的家仆叫道“开宴”,一道道藏于龙舟盘里的美味佳肴,便在此间由专人操控池中锦鲤,由这些锦鲤簇拥推入宾客席前,这一幕不仅把孟简看傻了,更把他馋哭了。
当鲤鱼们将一道道菜推到宾客们面前时,孟简第一个伸出了筷子,但是还没碰到菜盘,便因白蔷的一个眼神而怂了回去,于是可怜的孟简只好先忍住饥饿,等坐在贵宾席上的那四位先挥动筷子。
此时的楚誉,对这位突然多出来的来历不明少年产生了难以言喻的敌意,只因他得到了楚阖赐予的楚氏家主象征“风麟剑”。自楚誉长兄继位储君后,楚氏家主之位一直是楚誉所渴求之位。
据楚誉了解,他的二哥楚弈沉心于家国大义对家主之位并无兴趣,自古以来宗室家主传男不传女,所以妹妹楚姒即便比他合适却不具备接位资格,而他楚誉在家中的排行又在五弟楚萧之前,所以按理说,楚誉才是最有资格成为楚氏家主的人选,结果现在突然多了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少年,看样子已经是被楚阖授予了楚氏家主之位,这楚誉哪能服气?
思索间,楚誉多看就这个被黥了面的少年几眼,却发现这位少年同时也在看他,二人的目光并不避讳彼此,并且这其中似乎还掺杂了些许说不出的火药味儿。楚誉忽而在心中冷笑,上一个敢这么跟他对视的人,现在不知道坟头的草已有多高了。
“转眼间,竟不知不觉在帝都待了近一年时光,如今终于归来,寡人可真是想死诸位了。”话语间,雁国公举起酒杯敬向两位老友,“来,寡人敬诸位一杯。”
碰杯间,楚阖方才意识到今日的宴会竟少了两个他最熟悉的面孔,遂问道:“怎么今年的秋日祭,就我们几个,这颜枫跑去哪儿了?还有白逸这家伙呢?”
“禀国主,颜先生近日似在天琼城遇到了棘手的事情,走不开,而白老爷似与颜先生同在天琼城中。”燕淇为楚阖解惑道,楚阖追问,“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,令他俩连秋日祭都不能按时到场。”
“据说,颜先生有一桩生意和传说中的黑天教牵扯上了说不清的关系,于是白老爷特地赶过去给颜先生搭把手。”燕淇说话间,楚阖将目光投向了叶轻娆:“居士最近可有听闻有关于这黑天教的风吹草动?”
叶轻娆摇了摇头,但是余光却在贵宾席上游动,近日她确实感觉到有点不对劲,但是总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,见叶轻娆一脸困惑,楚阖便不再多问,转而言道,“没想到,寡人这在帝都待了这么长时间,竟也闭塞了这么长时间。”
叶轻娆好奇问道,“听国主这口气,似乎在帝都这一年待的并不是太开心?”
“帝都弥留期间,寡人倍感不自在,像是被束缚了手脚。”楚阖像个孩子一样比划道,“总感觉有无数只眼睛,每时每刻在背后盯着寡人的一举一动,等着寡人犯错,然后将寡人困在这座名为帝都的巨大牢笼之中。”
“常听闻帝都龙潭虎穴,但国主吉人自有天相,定能诸事如意,化险为夷。”右相燕淇奉承道,楚阖笑道:“天天都有人在盯着寡人,寡人什么都做不了,每日可无趣了,不过好在有位趣人,令寡人耳目一新。”
叶轻娆与燕淇面面相觑,反观于楚阖,楚阖问道:“诸位可还记得早年的玄国公。”
“当然记得,那个狼子野心的家伙。”右相燕淇挽袖笑道,“活了大半辈子,再也没见过像他这么天真的,面对当时强大的夙国,竟妄图窃走天下以号令天下。”
叶轻娆回忆道,“我记得,这位玄国公当年为了筹集军备,好像还问天琼城借了不少钱。”
“不知后来天琼城有没有问墨国索还,听说这如今的墨国侯是玄国主的后人。”燕淇道。
“墨国侯应该不会承认。”叶轻娆思索道,“而且,至今也无真凭实据可以证明墨国侯乃玄国公的后人。”
“即便是,他也不敢认。”楚阖笑道,“当年的玄国主,犯得可是欺君谋逆的大罪,若是认了那就是反贼之后,定会引来列国围剿。”
见着话题越扯越远,叶轻娆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地拉回到了最初,“国主在帝都见到的那位趣人,莫不是玄国公吧?”
“当年的玄国公如今早已死透。”楚阖笑着继续道,“寡人见到的,乃已逝玄国主之胞弟,传闻中,那位并不存在的玄衣无垢。”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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