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三章 蛇蔓(1/ 2)
第一个小段奏完时,几乎所有人都感到了失望。
麝香满室弥散,时间点滴过去,就在所有人认为晚媚必输无疑时,凳上的风竹却缓缓转过了脸。
晚媚今日穿了件浅绿色的香云纱,露出修长的脖颈和一节锁骨,纱衣下没穿肚兜,粉色乳尖若隐若现,那绿纱就好似蒙在上头的一层夜雾。
曲子还在继续,风竹的神思开始飘摇,眼前仿佛溪水漉漉,那一层夜雾真的掩到了眼前,拢着溪水里乘夜洗澡的女人们。
不错,风竹的家乡便在江南,那十步一桥的地方,连女人也比别处水灵,喜欢在夏夜下水,从头到脚将自己洗个干净。
第一次跑去偷看时风竹才十岁,根本还没开窍的年纪,后半夜从家里偷跑出来,只因为自己和哥哥吹了个牛皮,说是自己知道光身子的女人啥样。
后半夜了,河里早就没人,他在柳树背后蹲了一会,正失望着预备离开,却看见两个女子手牵手下了河,纤细的小脚撩起水花,两人相视而笑,替彼此解下了衣裳。
那是风竹第一次见到女人的身体,那两人的脸孔如今早已模糊,可他至今仍清楚记得,其中一个女子的乳房上长着一颗黑痣,下水后黑痣上滴着水珠,靠上了另一个女子的乳房。
两簇柔软就这样靠在了一起,彼此厮磨着,那长有黑痣的女子邪魅的笑,右手探进对方私处,侍弄得她身子也化作了水。
两个女子的欢爱就这么继续着,年幼的风竹身体里开始涌起一股热浪,莫名的快意莫名的焦渴,那感觉绝对毕生难忘。
温热的液体最终从下身喷涌而出,水里的画面也最终定格,长有黑痣的女子按住了水下另一女子的头顶,死死按住,眼里闪着快意的光,直到水下再没有挣扎。
年幼的风竹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,那女子已经走上岸来,胸前的黑痣就在他头顶,而右手却已探进他裤兜,挑起那还滚热的液体,轻轻送到唇边。
“小弟弟,恭喜你尝到了人世间最美妙的滋味。”那女子在他头顶轻笑,鲜红色唇印上他脸颊,接着就抽身而去。
两片红唇,在风竹脸上不过留了片刻,可却深深烙上了他心。
晚媚这招使的不错,琴能达心,最最能让男人刻骨的,不是百媚千娇艳红无数,而是最初的悸动。
热血不受控的往下涌动,就像当年一样,刚刚受过创的男根离铜铃就只有一步之遥。
香只烧了不足三分之一,晚媚离成功也就只有一步之遥。
可这最后的关头风竹却顿住了,心头一个激颤,居然保住了最后的清明。
黑痣,不错,就是那颗黑痣引领他最终通晓人事。
可流光的胸前也有那样一颗黑痣,长在右乳尖旁,豌豆大的一颗。
流光为人耿直,曾经让他吃过不少苦头,可也没少维护过他。
还是老问题,情义和生存,他到底该选哪个。
男根停在了原处,香在一点点化作飞灰,姹萝脸上开始浮起不易察觉的笑。
这刻门口闪动人影,是小三,眼底有道疲累的青痕,可目光却犀利能穿透人心。
“将来我得了势,必定会给你一个好位子。”从小三眼底,风竹看见了这句当日的承诺,再清楚明白不过。
铜铃儿响了,这次响声更脆,屋里再次弥漫起一股肉焦味。
风竹已经做出他的选择,姹萝也只好抬指弹灭麝香。
两枝麝香最终刚好平头,没能分出胜负。
姹萝开始抚掌:“你们看这可怎么好,两位天杀不分胜负,咱们是不是要加比一场武艺……”
“是我输了。”屋里头这时却突然亮起了人声,是月影正俯身拿起她的红魔伞:“我先比试,风竹已经吃过苦头,所以是我输了,输了就是输了。”
说完这句话她就转身离去,根本没给任何人可以转圜的余地。
孤傲的人往往心思单纯,比较好控制,这也正是姹萝更看好月影的原因。
可是事已至此,她也只好打消盘算,缓步走到晚媚跟前,笑意盈盈牵起了她的手。
“恭喜妹子成为绝杀。”那个笑依旧的善恶难辨:“妹子这就回去收拾一下,预备做这绝杀院的新主人吧。”
晚媚依言回去,绝杀院顷刻又恢复冷清,只有小三还留在方才那间屋里,说是留下来做些准备。
窗格外这时飘过一个灰影,拢着双手的刑风转瞬已在他跟前。
“你为什么不走。”刑风饶有兴味的盯着小三的脸,眼波也是善恶莫测。
小三不回答,只是立在原处,任微风扑打衣角。
“不如我替你回答好了。”刑风眨了眨眼:“你根本已经没有力气迈步,噬心蛊在噬你的心,你再这样强撑下去,怕是已经没有多少日子好活。”
小三冷哼了声,往前迈步,步子只是些微飘浮。
“你不打算告诉你主子噬心蛊的事吗?”身后刑风发话:“你当真是一意为她,还真是情义可嘉。”
小三的步子最终顿住了,又缓步退回刑风身侧,垂低了头。
“先前那个赌约还作数吗?”他将声音放的极低:“我如果终不负她,你也不必放过我,只要放过她,给她……”
“给她什么。”刑风缓缓敛起笑意。
“自由。”小三抬头,朝青空万里吐了口气:“给她自由,如果你能做到。”
新院子,新的下人,新的头衔,一切好像都尽在掌控,晚媚适意的伸了个懒腰,扭头看向小三:“你猜接下来我会有什么任务?”
“另一组天杀是去灭神剑山庄的门,并嫁祸给血莲教。”小三垂头:“门她们已经灭了,可惜的是晚香没能按时回转。我猜咱们下一个任务就是将血莲教连根拔起。”
“估计是吧。”晚媚又松了松筋骨:“不如你现在就去鬼眼那里,翻翻血莲教的资料,尤其留意二十五年前那场献祭。”
※※※※
灭门嫁祸,一切本来都按原计划进行,晚香还故意受伤被人捉住,就只等有人前来盘问。
可就在这当口事情脱控,收到消息前来的那江南大侠捉住了她,将她交到新武林盟主前过了个目,居然一句话也不问,只是将她关进了牢房。
这是间没有窗户漆黑一片的牢房,没有光没有声响,绝对的静寂,静寂了不知多久,到最后连身经百战的晚香也几乎崩溃。
就在她崩溃的边缘门是终于开了,那长着一个鹰鼻的江南大侠踱步进来,身后跟着两个大汉。
晚香连忙坐起身来,放亮嗓门道:“既然老娘落到你们手里,要杀要剐悉听尊便,你休想从我这里问出一个字。”
江南大侠她跟前立定,玩着手里那根长棍:“我知道你的嘴必定不容易撬开,所以才让你在这里先冷静三天。”
“你知道这根是什么吗?”不等晚香接话他又开口,抚着长棍上头的花纹:“这根是少林的伏虎罗汉棍,专门降妖用的。”
晚香冷笑:“这么说你预备拿它降我?预备怎么降,先打断肋骨还是打破头?”
“我让它伺候你,叫你快活。”江南大侠语气一表斯文,自己后退,让人架起她身子,大大分开她两腿。
罗汉棍很斯文的压上了晚香私处,一番厮磨后花穴湿了,棍身这才缓缓探入。
晚香的呼吸粗重起来,可仍没忘记冷哼:“这就是名门正派的作风吗?你以为……”
“我的做派怎么了?”江南大侠眯起眼:“我一没打你二没强暴你,只是在服侍你,你难道不觉得快活吗?”
晚香气喘咻咻,下身高潮袭来,还没来得及呻吟,那罗汉棍却突然发力,一下撞到了她身体深处。
私处里鲜血淋漓,晚香觉得身体都被淘空了,那罗汉棍却又退回洞口,在那里浅浅进出,要它的第二个高潮。
“你自然可以什么都不说。”持棍的人表情木然:“只需想象这根罗汉棍怎么从你嘴里伸出来,将你串成根肉肠。”
高潮似乎不可遏制的即将到来,三天的静寂本来已经快让人崩溃,晚香终于是等到了她那个时机。
“我说!”在快感如电袭来时她高喊:“你要问什么,我什么都说。”
“鬼门是血莲教的分支?专替血莲教做见不得人的勾当?”新任门主裘铁胆玩着他三个大铁胆,玩得咬牙切齿:“我看也是,使蛊毒行为放浪,这鬼门的形迹本来和血莲教一般无二!李大侠你辛苦了,撬开她的嘴不容易吧。”
“无非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。”那江南李大侠欠欠身:“说不上辛苦。”
“都是那方歌一味的放任,它血莲教才这么猖狂!”裘铁胆一掌拍上桌子:“我裘某如今一定要替武林讨个公道!”
他这火爆脾气直肝肠和黄正义是一般无二,正是武林千挑万选,选出来的和叛徒方歌绝对两样的‘正义化身’。
一旁有人觉得不妥,忍不住嗫嚅了两句:“就凭人两句话就定血莲教死罪,似乎……”
“血莲教,一个使蛊毒盖血池的邪教,你想里头哪会有好人,还不是都该死!”裘铁胆大掌一挥,铁胆在桌上凿出三个深洞:“既然我裘某人做了盟主,就一定要主持正义,带领大伙灭了这个邪教!”
二不久后,中原武林果然围剿血莲教,失去了蓝若的血莲教群龙无首,一个月下来,所谓的邪教果然覆亡在即,裘铁胆真正是春风得意,铁胆整日介玩的震天响。
到这时这刻晚媚才明白了公子的意图,明白他是布下了怎样一根长线。
懂得权衡退让的方歌被证明是叛徒,大侠们吸取教训,果然是选了个疾恶如仇的人来做盟主。
使蛊术的当然是邪教,邪教的人当然都该死,为了匡扶正义,牺牲在所难免。裘盟主的这种思维逻辑,是多么符合公子的心意。
而晚媚没有想到的是,这一个月自己居然一直留在鬼门,而鬼门众人也没有一个去参与血战。
到最后血莲教输了个彻底,公子这才传了话,要她和自己同去蓝照城一路公子都无话,神色有些凝重,到目的地这才幽幽问了句:“你是不是已经联络好幽禅?”
晚媚点了点头:“小三已经先去打点,应该是办好了。”
事情没出意外,下车时幽禅已经在车外等候,人比先前清减了许多。
见到公子她弯腰示礼,直接切入正题:“苏轻涯还是没有现身,我这就带您去他住处。”
公子表情漠然,悄无声息跟在了她身后,玄色衣衫划过青石长街,背影依旧是无边寂寥。
苏轻涯的住处居然在菜市的尽头,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事,一个整日叫卖鲜鱼的摊子底下,居然是藏着一个洞口,机关被拉开后现出长长石阶,一直通往深不见底的地下。
“这个地方有没有别人知道?”站在洞口公子转向幽禅,没有焦点的眼眸居然闪出一道厉芒。
“知道的还有蓝若。”幽禅艰涩的一笑:“十年来只有他能见到教主,我是暗里跟踪他来到这里。”
公子再不多话,一转身踏上石阶,晚媚和幽禅连忙跟上。
地室很深,越往下是越凉,走到石阶尽头时就好似进入北方寒冬,冷的晚媚连嘴唇都开始发木。
她觉得诧异,扭头看了幽禅一眼,地室里就在这时火光全灭,顿时间漆黑一片。
脚底开始有粘腻的液体漫溢,粘稠的感觉象血,转眼已经漫过小腿。
有东西开始缠上三人的腿肚,冰冰凉象条湿滑的蛇,直往血肉里扎去。
“是水蛭吗?还是别的什么。”晚媚在黑暗里挥动神隐,将一根快扎进她腿肚的东西劈断,扬声问向幽禅。
幽禅的声音有些发寒,人高高腾起跃向半空,道:“不是水蛭,血里长出的藤蔓,冰冰凉,莫非这是蛇蔓?你们可千万别让它钻进了皮肉里去!”
“下来!”黑暗里突然响起公子的声音,极快的两个字,幽禅还不及反应,人已经被他捉住脚踝跌进血水里。
头顶这时响起许多道极细的风声,很快就又归于寂静。
“无声羽箭,却力有千斤,哪一枝都能把你钉穿。”公子在近处冷冷发话:“你们最好是谁也别上去。”
脚底的藤蔓此刻是越来越密,象地底的幽魂,怎么都赶之不尽。
幽禅的声音开始颤栗:“这地方果然是鬼窟,有来无回,蓝若果然没骗我,他从不骗我!”
血水不断上升,很快就已没过了腰身,一根藤蔓已经缠到了晚媚私处,这时的她终于觉得恐惧,神隐鞭开始失去章法。
“有来无回,我看未必。”黑暗里响起公子明晰的声音,片刻后他人已在半空,指尖夹住一根羽箭,将它射进了右前方一个极小的洞穴。
半空中立时平静,血水如潮般退去,所有藤蔓全都没了影踪。
火光又照亮黑暗,所有机关竟因公子那一箭全解了。
“很可惜这里来了个瞎子,瞎子的耳朵总是别人灵些,能听出机簧所在。”公子抖了抖衣衫,毫不停顿迈进地室深处。
晚媚连忙跟上,可幽禅却留在了原处,看着指尖一截黑色的藤蔓发怔。
挣扎不过片刻,她很快挥刀斩断右臂,人往前跪倒,极尽力气压低了痛呼。
晚媚闻声回头,想转身却被公子一把捉住衣袖。
“你的任务已经完成,可以走了。”公子转向幽禅,声音里没有一丝暖意。
“既是来了又何必走呢,不如一起请进吧。”
地室的尽头突然响起一把微沙的声音,有扇门洞开,里面涌出扑天寒意。
“等了这么久才等到,三位果然是贵客。”进门之后晚媚终于瞧见了这地府的主人,十年不曾现身的血莲教主,苏轻涯。
那扇玉色的门很快合上,屋里冷的锥心刺骨,可苏轻涯却穿了件极薄的长衫,天青色,束一根全黑的腰带。
这是个能够配得上美字的男人,美的邪恶,看来只有三十岁模样。
“在下苏轻涯。”片刻后苏轻涯发话,将手里的夜光杯高举:“除了幽禅,你们两位不准备自我介绍一下吗?”
说这句话时他微微侧过了脸,晚媚这才看清他右颊和右手背都有一株藤蔓,纯黑色,间着蛇纹,形状无限妖娆。
这样的花纹益发将他衬得妖异,象地狱修罗,因着黑暗更加魅惑。
晚媚有些失神,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藤蔓,突然间发现藤蔓竟是动了,枝头摇曳,在右脸上又长出半寸。
她的讶异被苏轻涯察觉,他开始侧头,拿手指拂了拂脸颊。
“忘了介绍,我脸上的这株叫做蛇蔓,活了二十年的蛇蔓,极品蛊虫,如今和我共用一个身体。”
他这句话没说完幽禅已经低呼一声,人前栽在地,眼里闪着惊惧的光。
“二十年了。”她低声道:“怎么这二十年里,蛇蔓没把你吞了,在你头顶开出枝蛇信花来。”
“如果我离开这间地室,它自然很快就会吞了我。”苏轻涯微微扬起眉头:“你莫要忘了,蛇畏寒,而我这屋子冷的很,砌的时候可废了不少寒玉。”
“这么说我娘没白死。”幽禅立起身来,眼里怨恨滔天:“她在你身上种下蛇蔓,至少是让你十年不见天日。”
这又是个故事,形状惨烈而内容陈旧。
为了复仇,二十年前幽禅的娘在自己身上种下蛇蔓,前来刺杀苏轻涯。
这场较量实力悬殊,最终她被割颈而死,鲜血铺了满地,可苏轻涯不过是食指破了个小口。
然而一个小口已经足够,蛇蔓转寻寄主,就是这一个小口,让它弹指之间就钻进了苏轻涯身体。
牺牲于是值回代价,幽禅娘亲含笑而终,仿似看见蛇蔓在苏轻涯身体里生长,触角探进血肉,探进心肺,最终在他头顶绽放,开出一朵鲜红的蛇信花。
“蛇信花……”苏轻涯沉吟,手指又拂了拂蛇蔓:“原来那是你娘,说来我还真该多谢她,是她替我找到失传已久的蛇蔓,还劳心劳力替我种上,让我内力大增,还妖精似的容颜不老。”
幽禅的身子又开始发抖,单臂握起了刀,厉声道:“无论如何你死期到了!三千亡魂,他们等你人头祭奠已经太久,你忏悔吧!”
“我为什么要忏悔。”苏轻涯前倾身子,笑得轻蔑:“你定膻门莫非就是善类,我若不反抗,我血莲教要死的人又何止三千!”
“可是那三千人不该死!我弟弟,死时才一岁,一岁……连说话还没学会……”
“这么说蓝若便该死。”苏轻涯的声音突然亮了起来:“在街边使幻术哄小孩开心的蓝若,取自己膝盖骨替人接骨的蓝若,十年来让血莲教再无纷争的蓝若,他难道就该死?”
幽禅一顿,眼里血色更重,心却万分咸涩,好像沉进了深海。
“他是不该死。”这句回答已经被抽去了七成力气:“可这能说明什么,说明你无罪还是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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