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五章、北海苍梧·欲滴珠翠(1/ 2)
“咝……”寒风呼号而过,即使吴征内力深厚又穿了足够保暖的皮裘,还是被寒风吹得打了个寒噤。呵了口暖气搓了搓手,内力到处,寒意散尽,吴征又抖了抖身体,一副嘚瑟模样地离开小院。
修习武功之后的好处太多,至少比起前世来如今可像是一个【超人】。不论调戏调戏姑娘,还是顺手做做好人都大有益处。不过这一回出行的暗流涌动,武功比起从前任何时候都要重要得多!即使上了亭城战场时也不能比。燕皇要对付祝雅瞳几乎摆在了明面上,燕国数得上的十二品高手能动身的就有四位,其中有一位成名已久,几乎可与盛国的天下第一高手费鸿曦相提并论。自从祝雅瞳来到成都之后,吴征还没有现在这样惴惴不安的时候。
所幸的是,锦兰庄密室再也没有人提起,祝雅瞳待他一如从前,也没有要将可怕的想法付诸实施的意思。这段时日来准备出行凉州,祝雅瞳与吴征相处的时光更多,即使到了安歇的深夜,祝雅瞳也要领走一大堆尚待处理的事项,很明显是为了打消吴征的疑虑。
吴征心存感激与感动,至少祝雅瞳对他的看中与尊重写在了面上。这等人物,也不需要瞒着吴征背地里去做什么阴私事。祝家若真有心要扶植立国,又何必求着吴征?
这些让吴征提着的心放下了大半,对于祝雅瞳在凉州的危难也更加上心。其实他一直搞不明白为什么祝雅瞳一定要去凉州,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么?每每问起,祝雅瞳都是一脸调皮又意味深长的笑容道:“你去哪儿,我去哪儿。我若不在你身边,你岂不是寝食难安?”
吴征只能撇撇嘴,如果这也算理由,他现下就该是天王老子,普天下最出色的女子都任他颐气指使。可惜他不是。
“对了,拙性大师来了信,石室的恢复已有了头绪,那些巧匠颇有办法。”
在他们这些外行看来,恢复石室大体的原貌简直是无稽之谈。不说被炸得全剩下些碎块儿难以分辨,就算真有本事能像搭积木一样重新拼接起来,又怎么将立体的石室恢复?不重新拼接,想光凭想象就构建石室原本的模样,又压根信不过。
还是匠人们专业,商讨了许久之后居然拿出个可行之方。他们将原本推断出笋尖型的石室放倒,这样一来底面的面积大大增加。可以将更多的碎石料固定位置,减少之后拼接的难度。在中央空洞处又打造木梯支架,以支撑天顶与两面的石料。恢复的主体方案就此完成!
有了主体方案,后续的拼接就有了头绪。石室被炸得凌乱不堪,碎石料也难以光凭棱角比对拼接。但是对石匠而言也不是不成。俱工主所言:石料俱有纹理,同一座山上的石料质地也有区别,只要花费功夫细心比对,不是不能做到。
拙性二话不说加了一倍的酬劳,工主欢天喜地地忙活去了,这项活儿做得好了,足够他享福到老,还能惠及后人!
“这样么?果然高手在民间!”吴征看了这些奇思妙想,实则非常专业的意见,也不由大赞一声。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一直在【云端】行走,忽略了劳动人民的智慧。其实比起他来的那个世界,这片土地的民众们更具专业知识。毕竟非士大夫皆为草芥,他们受到的关注远远不如从前。
“若能顺利恢复,孟永淑受害的谜团当能解开一大半了。你对她也能有个交代了!”
“恩!但是还不够,只杀了戴宗昌,忧无患还没揪出来。我答应她要杀尽贼党,给受害的女子一个公道的。”忆及孟永淑,吴征出神了片刻又道:“这世上死不尽的就是坏人与蠢货!只是……只是……若中原一统,王道大昌,坏人与蠢货终究会少些的。”
“受人之托忠人之事,大丈夫当如此!”祝雅瞳欣慰点了点头道:“嘻嘻,只是这话若被你家菲菲听到又要数落你!啊哟,背地里不能说人坏话,一说她就来了。”
祝雅瞳听风识人,吐了吐舌头,敛容装作无事发生。陆菲嫣皱着眉,远远行来一路进了书房,看二人正襟危坐,纳闷道:“你们在说什么?”
“在说拙性大师来了信,也在说你贤良淑德,驭夫有道,家中娇妻之典范!”
吴征终没人忍住,笑出声来。
“平白无故地消遣人家做什么?”陆菲嫣一撅唇,红着脸埋怨一声,接过拙性的书信,又递过一封书信道:“你的话二师姐已然送去凉州,掌门师兄采纳了你的想法,回信不吝赞美,也着手开始布置了。你先看看。”
会盟之事落在凉州,奚半楼可有得头疼了,吴征的建议及时送到,也相信奚半楼一定会采纳,闻言欣然一笑接过书信阅览起来。除了褒奖之外,奚半楼还依吴征的意思绘制出细致的规划图形,让他一同参详。书信是林瑞晨整理过的,汇集了昆仑派近日的一些事件。
若是平日里吴征被褒奖,陆菲嫣定然笑若春花,今日却有些不郁。自然是林瑞晨的信里最后一件事了。顾不凡与陶文诗的儿子顾清铭下了山,近日里刚抵达成都城住在顾家。顾陆两家的婚事已低调处理完毕,一纸休书只在两家里保存,甚至都未宣之于众。他日若有需要再公布不迟,没必要惹出麻烦来。
陆菲嫣不再关注顾家,可对从前有过口角的陶文诗则怀有芥蒂。吴征将离京大半年,顾清鸣此番下山时机微妙,要说他有取而代之的心理则过分了些。只是吴征不在,手上有些东西被护短的顾不凡交到儿子手上也是理所当然,若是顾清鸣做得出色,就此不还也有可能,依吴征的性子也不会去讨要。
一想吴征的东西被抢走,陆菲嫣就满心的不舒服。
“这位师弟还真没打过几次照面!”吴征呵呵笑道,悄悄在桌下勾住了陆菲嫣的足踝以示宽慰与开心。顾清鸣出生时十分尴尬,吴征与陆菲嫣顾盼亲厚,就满月时去见了一回。之后被罚在青云崖畔更是没了资格,待学武有成又着急忙慌地下山赴京。只听说这位师弟天赋出众,比自己当年的修为还要高,不过长辈们评价则是有点“虚高”,根基打得不够稳当,未来的成就还不好说。
“让他来拜见你,做师弟的不懂礼节,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奇才不成?”陆菲嫣气鼓鼓哼道。
“会来的,怕是要等个什么时机?说实话顾师叔会弄这些幺蛾子我就不信,但是他的夫人么,呵呵,我可是听说这位师婶心眼儿不大,心机倒是不少,逮着了机会我给你出气!”昆仑派目前平和稳定,欣欣向荣,吴征也有这个自信做好未来的当家人。这个节骨眼儿上自然不会让人来搅局!
“听说那个小孩入了五品修为?几岁了?”祝雅瞳好奇问道。
“十三岁入的五品,修的也是【浮云七绝】。”
“【浮云七绝】再怎么易增进修为,我看盼儿修习时也是稳扎稳打,总是昆仑派高深的武学,怎么样也是利大于弊!这么一股脑儿地往上飞,呵呵,莫不成又是一个刘荣么?”吴陆一心,祝雅瞳也来帮腔奚落了一顿。
“哈哈……同门之谊,同门之谊,你们这样不好,很不好!啊哈哈……”吴征板起脸,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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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寒地冻,雪片纷飞,成都城里忙乱着,会盟举办地凉州更是不可开交,作为【地主】的奚半楼已有五天没回过自家的营帐。
燕秦之战过后,凉州放空了大半个地盘,全员龟缩于三关附近的城邦。奚半楼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好容易才安抚好平民,平衡好利益,凉州渐渐安定下来。这一轮会盟虽是三国之间的盛事,也不可能再去动凉州的根基。
五原关之外一百五十里的饶丘是一片一望无尽,连绵起伏的小丘。沟壑纵横之间视线看过去说好也好,说不好也不好。正是三国会盟最佳的场所!——会盟之约虽是一致对付暗香零落贼党,燕秦之间也会刻意保持隐忍不去提起宿怨。可两国争斗已久,谁也不能保证不起冲突。这里的地形正是避免大规模争端乃至混战的好地方,客观上也提醒着三国将兵们冷静。
奚半楼身为凉州刺史须得保证不出意外,或者说出了意外也要第一时间处置妥善的职责全落在他身上,压力不是一般地大。尤其这一次出使的又有自己的爱徒吴征,一荣俱荣,一损俱损,昆仑派近年来势力又再渐长,责任也大了起来。
会盟要安全,扎营地盘的严格划分就成了基础,如何合理地分配,还能有个服众的说法是第一步。这让人头疼的事情,还是吴征给了个脑洞大开又相当合理的办法。林瑞晨的加急传书送到时不仅说清了朝中的各项嘱咐,还附带着吴征给的方案——使馆制度。
“燕,盛两国各划一片相等大小的地方以示公平,称为使馆。使馆方圆之内自会盟使者抵达入驻开始视为两国国土,会盟结束则使馆不复存在。国土不容侵犯!则条理分明,万事皆有法有理可依。这孩子,怎么那么多奇思妙想,最难的一件事岂不是迎刃而解?”林锦儿捧着书信舍不得放下。在凉州虽和奚半楼朝夕相处大慰平生,可是两位师姐就再难能见上一面,偶有书信总是视若珍宝。吴征下山之后一步一个台阶让她又是欣慰,又是想念,这一回信中还有吴征的手书,虽然字迹嘛也就马马虎虎算得上工整,也让林锦儿欣喜贪看了一遍又一遍。
“为夫知道你喜爱他,但是这孩子一定不能过于娇宠,有功必须赏,否则他不高兴,有过也要罚,否则他要尾巴翘上天,越发胆大妄为。”奚半楼捻须微笑,摇头晃脑颇为自得道:“还是为夫调教弟子的本事好。这么个犟驴也能教他走上正路,嘿嘿,嘿嘿,也是大功一件。”
“吹你的。一年四季没在山上呆几天,还不是靠人家平时多加看顾。”林锦儿啐了一口,也是喜笑颜开道:“他是我们夫妻俩带回昆仑的,自然要教好!夫君你说,征儿历练了两年,是不是已有接掌门派的能为了?”
“不够不够,还不够!”奚半楼摇着手,见林锦儿一脸不以为然,哼道:“你有所不知!若是寻常一任掌门,无功无过,安稳守成,征儿现下是足足够了,不过是等待他修为稳稳提升而已。可他的天资岂止如此?你看看这个使馆,以他的能为当开创昆仑前所未有之局面。现下他还差得远哪。”
“都是他一人,又有什么差得远的?”
“慈母多败儿!”奚半楼调笑一句,正色道:“征儿这个孩子我再了解不过,他有个坏毛病,有些懒!不是懒汉的那种懒,而是有咱们这些人撑着,他就乐得清闲,只想着把手中的一摊事情做好,做精!对掌门而言,这是本末倒置!当然也因他做事踏实又细致,眼界也高,旁人做的可没他做得好。现下他还没明白这些道理,根由在于他没准备好承担起一门之主的责任。所以说,他还差得远哪!”
“也是,不过还是得与他说说。再有一月他就抵达亭城,届时见了面,就算说了没用,夫君也当提点他一二才是。”
“这些东西,你与他说是没用的,一方面咱们还在,另一方面终究要他自己慢慢体悟才能有所得。不信咱们打个赌赛,为夫与他说这些,他十之八九是嘻嘻哈哈蒙混过关,压根不放在心上!”
“那……哼,赌就赌!”
夫妇俩闲聊正欢,杜中天忽然趋近,脸色有些难看道:“掌门师兄,那个……燕国福慧公主栾采晴求见,正在大营等候。”
“额……”奚半楼略显尴尬,林锦儿的脸色也沉了下来。
“私入大秦国土怎地无人拦阻,她有什么事?”奚半楼不自然地看了眼林锦儿,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。
“栾采晴身负参与会盟的燕国使者印信,无人敢拦。有什么事求见就不知了,掌门师兄您看……”
“你去告诉她我正忙,让她在营中等候。”奚半楼精目一眯,让杜中天先去应付,思忖着道:“栾采晴当了使者?还七早八早地赶来凉州?这是何道理?”
“燕皇遣她为使,会不会存了掣肘你的意思?来得这么早,会不会想要做什么妖?”大事当前,林锦儿顾不得吃飞醋,贤惠得紧。
这位温柔娴淑的刺史夫人可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婉约娇弱,泛起酸来可了不得,现下的模样十有八九已存了较劲比试之心,要先在识得大体上占一回优。奚半楼忍着笑道:“能掣肘我什么?当年那点事情就想掣肘于我?笑话。做妖倒是有些可能,可惜啊,本官的使馆一出,燕国又能玩什么花样?”
“不错,正是如此!那她来了之后发现奸计不成,定要恼羞成怒,夫君说她会怎么办?”林锦儿越说越是奇怪,连声调都变了许多。
奚半楼嘴角一抽,强笑道:“那也是见招拆招,兵来将挡水来土掩,至不济为夫不去见她,谅她不敢强闯大营!”
“哼,这算什么办法?那就不是办法。”林锦儿一撅唇,白了奚半楼一眼,又叹了口气道:“人家脾气也发完了,该提醒的也说清了,还是去见一见她吧。躲着……不是那么回事,也躲不过去。”
奚半楼暗舒一口气,对娇妻的酸劲儿生气,却又为她的通情达理,大局为重更加爱惜,携起林锦儿的手道:“对!正是该去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?”
夫妇俩忙完了手头活计,黄昏时分并肩骑乘,骏马放蹄飞奔卷起一路烟尘直达大营。营地外孤身一人的女子披着一身白衣,仿佛融入了雪地里,若非手撑一柄纹着嫣红牡丹花的纸伞,一头漆黑的长发披散在白狐裘之外,俏生生地,颤巍巍地,几乎让人分辨不出来。
杜中天陪在一旁颇为无奈,奚半楼眉头一皱,遣师弟回来已有半日,栾采晴依然等在营门口。身旁摆着的桌椅都蒙上一层白雪,显然并未坐过。
“福慧公主有礼。”奚半楼瞪了杜中天一眼,向栾采晴拱了拱手道:“本官要务在身,已请公主入营稍些,为何公主还在营门口站立?”
“不关他们的事情,呵呵,奚刺史莫要责怪属下。”栾采晴收起花伞递与奚半楼道:“虽是相访旧人,本公主身份着实特殊,又不想当一名恶客,在此多等些时日也不妨的。喏,劳烦帮我收好。”
奚半楼心头微颤,唰地接过花伞递与杜中天道:“替福慧公主保管好,坏了些许,唯你是问!公主,请!”
一只细嫩小手握着伞柄,一只粗糙大手抓过伞尖,双手虽未触碰,却借着这柄明显有了岁月的花伞握在了一处般,让两人心头一热,又是黯然。上一回她递过纸伞,说出“喏,劳烦帮我收好”时,还是碧玉年华的少女,青春逼人,明艳不可方物。他接过伞时,还是刚过弱冠的青年,英气勃勃,血气方刚。一晃二十余年过去,青年已显老态,常年在凉州的殚精竭虑让他染上些许风尘之色。而少女保养得再好,眼角也添了两抹鱼尾纹,虽是令贵气之色余韵悠长,更增勾魂媚色,可年华终究在她身上刻下了痕迹。
栾采晴一眯眼,目光扫过林锦儿,嘴角勾起个意味深长的笑容,一扬螓首道:“好啊。我还没有祝贺你们结百年之好,礼物什么的,你未必会要,一番心意似乎足够?”
“多谢,有此一言,足矣。请进。”
奚半楼抬手虚引,栾采晴又是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抬足入营。两人目光一对,又是黯然,时隔多年,当年发生的事情刻在两人心中,成了抹不去的朱砂痣,可再度相逢,除了唏嘘感叹的黯然之外,别无销魂念想。
“两位慢聊,公主候了半日想必累了,妾身亲手去准备些茶汤给公主暖身解乏。”入了大营,林锦儿先行告退,低头移步就要离去。
“奚夫人,当年的事情传得天下皆知,奚夫人真的放心我与尊夫在一起?”
栾采晴目光空灵而迷蒙,停下手中把玩的香炉凝目问道。
林锦儿一顿,回身施礼道:“有些事既已发生,不可抹灭,更难回头。妾身信夫君,当然也信公主。其实在长安时公主未曾多加刁难妾身,妾身一直很承您的情。”
待她掀帘离去,栾采晴悠然神往道:“你倒是好眼光,选了个好妻子。”
“吃一堑长一智,上一回吃了大亏,这一回自然会选个最好,也最合适的。”
所谓的吃亏自然不是指与栾采晴的定情,而是彼时云里雾里,处置不当耽误了两人的终生。
栾采晴面上一红,美眸一横道:“你后悔了?正想问你一句心里话,若是到了今时今日你的见识心性,再回当年会不会义无反顾地带我走?莫要瞒我,这个问题你一定也想了二十多年对不对?可有答案了么?”
“是,时不时就会想起。”奚半楼捻须叹道:“其实没有答案,多半我还是不会的。不过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定要带你即刻赶回长安,会问个清楚,再寻些更妥善的法子。有些事情,是躲不开避不过去的。”
“我就猜是如此,其实换你来问我,我也不会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跟你走。不过是萍水相逢,凭什么就此定下终身?所以你这么答复我,我也不难过。可喜的倒是咱们见解相同,也不枉了当年一场胡闹,搅得风风雨雨。”
忆起无法避开的旧事,奚半楼默然,脸上尽是萧索之意。
栾采晴又笑道:“听说你回了大秦之后性情生变,不再如从前一板一眼。教那个好徒弟的时候有不少趣事传扬出来,可也是吃一堑长一智?算是受了本公主的福泽么?嘻嘻。”
“正是。行事有底线,同样需圆融,更需因材施教,因地因时制宜。若非如此,恐怕也不能执掌凉州十余年。这些,俱是受公主之惠。”奚半楼起身拱手,算是谢过了。
“那也不必行礼吧?”栾采晴看着奚半楼清隽却初老的面容道:“你一路护我回长安已足够一生之恩义,我也时常为你诵经祈福。你是个名满天下的英雄好汉,志在家国门派,我也不怪你什么。咱们,谁也不欠谁!”
“终还是我的错,只是有一件事,小徒在亭城杀了你的孩儿,彼时各为其主,还请多多谅解他。”奚半楼听得心中刺痛,自己终是亏欠了栾采晴的一生。她回了长安之后传出的风流浪荡,又有多少是经此事过后的自暴自弃?这一份爱终究辜负了,既是一生的回忆,也是最残酷的结局,更是难以被宽恕的爱的罪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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